第七章
作者:李凝楼      更新:2017-12-19 12:26      字数:8870

李晓被连夜带到了市局刑警队,刑警们从他这里没有挖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,又把他转到专门羁押重犯的市第一看守所,由于缺乏必要的证据和证人,他的案子必须等到其他犯罪嫌疑人落网后才能结案。

一部警车把他送进高墙之内,当看守人员命他脱掉衣服例行检查时,见到他身上的纹身,看守所的所长惊讶的对押他来的刑警道:“你们有没有搞错,他是刚退伍的军人?”

刑警用鄙夷的表情道:“没错,刚退伍的,档案上说是被俘虏过,这个纹身是敌人帮他弄的。”

一个驻看守所的检察官奇道:“没听说我们国家打仗啊,哪个国家敢俘虏我们的士兵?”

那刑警随手从桌子上抽出一份以前的旧报纸,指着一个版面标题,道:“这不是?前阵子这么大的事你就忘了?”

检察官伸头一探,恍然大悟,道:“原来这小子是维和官兵,居然还真打过仗,看来履历不简单啊!啧啧,怎么就当了俘虏了呢?”说着摇摇头,言下颇有惋惜之意。

那刑警道:“韩所长,这小字是个亡命徒,军事技术好,一个人能打好几个,我们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,你们看守所对这个人要小心点。”

看守所的韩所长对此嗤之以鼻,毫不在意,道:“不是我吹牛,这看守所里全是亡命之徒,没一个省油的灯。不管他在外面有多张狂,到了我这里,是龙它得盘着,是虎它得趴着,谁要是敢不听话,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他,我手里还没有出过敢炸刺的人。”

那刑警道:“既然这样,那我就先走了,队里还有事。对了,韩所,我们队长来之前交代,这小子嘴里说不定还有货,有空你帮我们撬一撬,撬出什么线索,功劳有你一份。”

韩所长咧开嘴笑道:“跟我还这么客气?回去跟你们张队说一声,这事就包在我身上,功劳我不分他的,请我喝顿酒就可以了。”

那刑警道:“行嘞,就这么说定了,这事就拜托你们了。”

送走刑警,等李晓穿好衣服从安检房里走出来,韩所长崩着一张面庞,威严的巡视着李晓,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,才开口道:“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么的,进了这里,就得守这里的规矩,听明白了没有?”

李晓点点头。

韩所长勃然大怒,道:“哑巴了啊?管教干部问话要立正回答,这里和部队里的规矩都差不多,你一个当兵的,这个规矩会不懂?”

李晓心想,都落到这步田地了,人到屋檐下,也不得不低头,谁要自己是犯了错误的人?当下道:“明白了。”

韩所长满意的想:“什么打过仗不打过仗,到了这里,还不是乖的像条狗?”道:“进了这里,不要觉得委屈,这里就没有委屈的人。记住要配合管教干部,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行,坦白交代,争取一个好的态度,对你是很有利的。嗯,对自己的案子,还有什么要坦白的吗?”

李晓道:“没有,我了解的都说了。”

韩所长心想:“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他以为这是部队关禁闭,好吃好喝给你养着?看来得让他在里面呆两天,好好敲打一下,估计再问什么就说什么了。”他回头对一个看守干警道:“把他带到二筒四号监去,叫里面人好好关照一下。”

那个狱警心领神会,道:“是。”

带着李晓领了生活用品,来到男监,一路跟他讲一些规矩:“……星期六、日放风,平时有什么事不明白或者解决不了,可以找我们,严禁私自斗殴……家里和外面朋友的联络用信件,不过我们会检查……你手里的购物卷是你自己的钱换的,牢饭吃腻了可以换换口味,我们这里有炒菜,烟也有卖,不过抽烟必须在规定时间……”

李晓不做声,就听着他说,帕达维夫那种恐怖的牢房都呆过了,国内的牢房就算是小意思了,至少心理上不用背负太大的负担。进了一个楼舍,来到四号房前,一个值班的管教掏出钥匙把门打开,陪同李晓来的狱警冲着里面喊道:“又来一个,不许打架啊,所长吩咐过,要好好关照一下人家。”

里面一个声音道:“罗干部,放心吧,在这里谁敢闹事啊?”

李晓抱着薄被走了进去,“砰”的一声,身后的门被关上了。监舍大约十几平米,长方形,靠右侧用水泥砌了一个五、六米长的通铺,通铺上密密麻麻躺了十余个人,睡在靠门口的一个光头大汉指着里面对李晓道:“到最边上找个位置,阿海,把里面的规矩告诉他。”

通铺顶头的人往旁边挪了挪,让出一点空地,李晓把被子铺好,勉强躺了上去,对面是一个简易的尿池,卫生虽然搞的很干净,但总有一股异味往鼻子里钻。

一个上身赤膊,左胳膊上刻着“忍”字的青年走到李晓铺前,抬脚踢了他一下,喝道:“起来!别没事就躺着,跟头猪似的。”

李晓忍住气,道:“什么事?”

“忍”字青年道:“你是新来的,照规矩,卫生就由你包了,眼镜,等等你教教他怎么做……”

李晓身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忙“唉”了一声。

“忍”字青年道:“先说说,为什么事进来的?黄的?白的?还是黑的?”

李晓听不懂,道:“黄的是什么?白的、黑的又是什么?”

“忍”字青年笑骂道:“妈的,什么都不懂,你白在外面活了二十多年了。”

戴眼镜的中年人低声提醒李晓:“黄的就是为了女人,黑的是刑事案,白的是经济案,你是犯了哪条进来的?”

李晓道:“袭警。”

眼镜一惊。

“忍”字青年眉头一竖,道:“呵,雷子也敢动,胆子不小啊,伤了几个?”他没问“杀了几个”,因为那肯定是死罪,死刑犯单独关押,不会和他们关在一起。

李晓道:“打伤了五、六个。”

“忍”字青年心里暗生怯意,忍不住往光头那里瞄了一眼,出来混的也怕不要命了,对方连警察也敢打,像自己这号的只怕唬人家不住。光头遥遥瞪了他一眼,“忍”字青年无奈,加之自己也有些好奇,壮着胆子,又问:“怎么被抓住的?”

李晓道:“后来我发现是一场误会,主动投案自首。”

“忍”字青年松了口气,心道:“他妈的,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,原来也是只属于不敢闹事的软脚蟹。”胆气复豪,道:“以前在外面是干什么的?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。”

李晓道:“刚退伍,还没工作。”

“忍”字青年彻底放心了,高声道:“我不管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,到了里面就得守里面的规矩,先把小便池和地板擦了,然后把墙上的监规背出来,麻利点,别慢腾腾的,一个小时后我检查,哪一条没做到小心我扒了你的皮。”说完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的铺位上。

一个小时,又要劳动,又要背几百个字的监规,如果碰上个记性差的,这不是强人所难吗?李晓心下不忿,坐在铺上没动。他身旁的眼镜悄声劝道:“快的干活,进了这里面,就把脾气收一收,这里啊,谈不上自尊,刚来不习惯,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。”

就十几平米的空间,哪怕放个屁全屋子的人也得陪你一起听着响,“忍”字青年喝道:“哟,怎么着,不服是不是。”

眼镜忙把李晓硬从铺上拽下来,冲着那边点头哈腰道:“钢哥,新来的,不懂规矩,我教教他就好了。”

他一伸手把李晓一起拉蹲下来,一边教他擦地,一边给他介绍号子里人人都不敢惹的牢头。几乎每一个监舍都有一个牢头,这个监舍的牢头就是睡在最外铺的光头,“忍”字青年姓陈,叫陈钢,是光头的打手,算是监舍的第二号人物,光头还有几个兄弟打手,名字眼镜一下子也说不清楚,反正铺位越好的越不能惹,而好铺位的标准就是以离小便池的远近为依据,越靠近门口当然空气越好。

李晓原本对眼镜的热心并不领情,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感,进来的都是罪犯,能有什么好人?但一想到自己的遭遇,也就释然了,这世上的黑黑白白、是是非非,除了当事人自己,其中的滋味局外人谁能品尝的出?

他问眼镜是犯什么事进来的,眼镜叹了口气,道:“罪有应得,为了一个女人,从单位里前前后后弄出上百万,被发现了。”

能从单位利用工作之便随随便便弄出上百万,那说明眼镜以前的工作一定很好,如果是为了一个不值得付出感情的女人而毁了大好前途,那就太不值了。李晓问:“进来后她来看过你吗?”

眼镜的动作顿了顿,闷声道:“别跟我提这个女人,现在我心里就想着老婆和女儿,我对不起她们娘俩啊,想想当初,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,昏了头了。”

铺上一个犯人骂道:“眼镜,又在卖弄你以前的事了?行了,你不亏了,女人你没少玩,钱你没少挣,老实交代,家里赃款还藏着不老少吧?”

眼镜陪着笑道:“我家里要私藏了一分钱赃款我就不是人,早就如数上交给政府了。真要有钱我还会在这?早买通人出去了不是?”

那犯人不耐烦的道:“得,得,别一提这个你就跟我赌咒发誓,真要有钱你会告诉我?就算哪天买出去了我们谁知道?”

眼镜连连道:“不敢,不敢。”

忽然只听“咳嗤”一声,一口浓痰吐了过来,正落在眼镜得手背上,李晓猛地抬头望去,却见最外铺的光头恶狠狠的瞪着他,道:“看什么看,是不是皮痒痒了欠揍?”

眼镜拉着李晓,用抹布把痰擦去,道:“没事,没事,擦了就干净了。”

李晓挣脱眼镜的拉扯,站了起来,厉声道:“我对你们这群渣滓一忍再忍并不是我怕事,而是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会遵守一个地方的规矩,这是我的习惯。可是如果你们想破坏这个规矩的话,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。老子这个人不喜欢惹事,却从来不怕事。”

“哟呵!”四、五个人嘴里发着怪声,从铺位上站了起来,道:“好,够硬气,哥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硬气的人了。”

“忍”字青年陈钢一马当先,喝道:“兄弟们,正好拿他练练手,有一两个星期没活动了吧?”

眼镜急的脸都白了,使劲扯着李晓。李晓把他手拂开,指着陈钢的鼻子,道:“滚开,没你的事,叫你们老大自己过来。”

陈钢不屑的道:“对付你个软脚蟹还用的着我们老大出马?老子一个人就把你摆平了!”

他挥拳向李晓冲来,李晓一个侧踹,蹬在他的胸膛上,只见一个一百四、五十斤的躯体蓦地向后飞去,滑出三、四米,撞在墙上,顿时晕了过去,软软倒在铺上。

这一脚之威震慑当堂,余下之人目瞪口呆之余相互推搡,谁也不敢再打头阵。光头见事不妙,情知这个时候绝不能软蛋,否则牢头的位置势必再难坐稳,咬了咬牙,大叫道:“一起上,废了他!”

李晓轻松的闪过光头一拳,左手探出,一把掐住他的脖子,一用力,竟提的他离地而起,顶在墙上。光头舌头伸出,一张脸胀得血红,四肢乱踢乱打,但哪里挣脱的开这支铁一般的手臂?

众犯都是欺软怕硬的主,平时欺负人唯恐有人声张,现在却巴不得管教立刻就出现在面前,齐声喊道:“杀人啦!出人命啦!”一拥而上,对着李晓后背乱捶。

李晓回手一划拉,扇倒三个,踹倒两个,其中一个发了狠,跳起来扑到李晓身上,死死抓住他不放。李晓火了,反手一肘,打断了他几根肋骨,再使一招“虎尾鞭”,横腿一扫,正踹到那人脸上,那人昏昏沉沉的直摔了出去,嘴一张,竟吐出四、五颗牙齿。这也是李晓留了劲,要不然招招都得要人的命。

那人人虽飞了出去,但手里却抓的牢,“嗤”的一声把李晓的衣服撕下一大块来,露出他虬结坚硬的肌肉和背上那条狰狞的直似欲破体而出的青龙。

http://www.2552.com.c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