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不断冲刷着泥泞的山路,闯营的一行人马不时有人滑倒在地上,溅起泥渍。
众人已经急行了两个时辰,之前的心气也随着雨水渐渐变小而烦躁起来,不少士卒已经开始交头接耳,队伍也变得混乱不堪。
“他娘的,老子何时受过这种鸟气!”一声暴喝传了过来。
只见半身是泥的刘宗敏拎着刀片,脚踩着泥水一路喝骂,而王光恩等人似乎在发呆,让刘宗敏冲挤到了李西华身后。
“你给我死吧!”
说时迟,那时快,李西华不动声色地忽地一个闪身,盘身背腰,错开双刀。
只是一眨眼工夫,他身上的绳索掉了下来,看起来他倒像是在刘宗敏的帮助下脱开了束缚。
他顺手将李岩夫妇揽在身后,待刘宗敏再度挥刀时,他的长剑已经搁在了王光恩的脖子上了。
李西华仅仅一个错身,不但解了绳索,还护住了李岩两口子。
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,众人还来不及反应,胜负一下就分了出来。
闯军的将卒们这时纷纷慌乱起来。
“放开王将军!”
估计刘宗敏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,他赶紧举刀对峙,脸色变得狰狞起来。
“休想!”
“你不想活了?”
“你本来就是要砍死我的!”
刘宗敏不断地怒喝,双眼已经变得通红,相比之下,李西华只是冷静地用剑身抵在了王光恩的咽喉处。
“退后!”
李西华淡淡地说了句,停滞了几秒,见刘宗敏依旧不为所动,随手一挥,一道寒光闪过。
随后,王光恩哀嚎起来,他的大腿上溢出一片鲜红色,随着雨水流在了泥地之中。
“你...”
刘宗敏咬牙切齿地向后退了几步。
这个时候,李自成阴沉着脸走了过来,只见他一挥手,一群人手持兵器围住了他们。
“原本我和你父引为知己,只想让你死个痛快,看来是小看你了!”李自成眼睛微眯。
“嗯?”
“你身手不错,但你们逃不掉的!”
“我知道!”
“你觉得挟持了王将军,我们就不敢动手吗?”
“我没这么想,让高一功过来,我跟他说句话!”
李自成的表情不断扭曲,那副神情显然不习惯有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。
当李西华看到高一功出现在李自成身旁时,嘴角微微一翘。
“你可真够狠的!”李西华冷哼了声。
“你也不差!”
李西华瞥了眼他剑下的那个人,貌似他刚才那一剑拉的口子有些深了,王光恩一直捂着伤口在哼哼。
“放人吧,已经逃不出去了!”
李西华略一沉吟,随即摇了摇头,他略有些稚嫩地脸庞上眉头轻皱,算算时间,也差不多了吧。
如今闯军经过这一番折腾,早已疲惫不堪,军心散漫,这个时机看起来不错。
“东边的巫峡是万元吉在驻守,凭他的本事,步步为营应该是不会错了,哪里会有什么出路,别说这百十号人,就是再有几千人马,想打那边突围而出,我看难如登天!”李西华面色平淡。
关于这点,李自成等人商议了这么长时间,早有定论,只不过相比秦良玉的白杆兵,他们更愿意找软柿子捏,只不过,这个柿子可不软。
他这么说,无非只是想让李自成他们明白,此刻闯军犹如笼中困鸟,最好放弃一些不实际的想法。
李西华可不想自己的老爹凭白折在巫山县,就他老爹那副书生样,估计都走不了几步,就会被官军宰了。
有负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所托,可不是李西华的性格。
“所以...”
“他娘的,所以你就是让我们投降吗?”刘宗敏直接啐了一口在地。
“就是,这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!”
“咱们闯营没有怂包!”
周围的那些士卒纷纷出口喝骂。
“报...”
这个时候,远处响起一个声音,迅速掩盖了这边的谩骂声。
“回禀高将军,前方十里未发现官军踪迹!”
“什么?”
众人皆是惊讶之色,他们在暴雨中行进了不下二十里路了,按照之前的估计,秦良玉即使不和他们相遇,也相差不远。
“所以...另寻他路出川才是重点!另外,我说过的,山不转水转,没让你等太久吧!”李西华冷笑一声,将长剑从王光恩的脖子上撤开并拍在了对方的背上。
“动手!”
突然,高一功暴喝一声,抽出宝剑砍翻闯王身边的一名士卒。紧接着,一阵兵器哗啦啦的声音,十多把兵器架在了几名士卒身上。
那几名士卒一路上押解着李岩一家三口,而他们正是王光恩带来的人。
王光恩狼狈的倒在泥泞之中,好像知道了什么,他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,浑身不住地颤栗。
“这是?”
李自成愣了,他周围的那些兵将也是一脸茫然。
“禀报闯王,王光恩谎报军情,以图诱使我军与万元吉所部决战,大概是这样吧,只是不知道,他投靠的是官府还是张献忠!”高一功抱拳。
这下,众人总算反应过来了,即使脑子在笨的人,也大概猜出来个七七八八。
这一切难道都是那个小毛孩的算计吗,不少人脚底发寒,满脸惊骇。
“我...有点懵,你们两个什么时候...”
刘宗敏皱着眉头,手中的刀垂了下来。
这个蠢货,估计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,李西华瞥了刘宗敏一眼,赶紧转身给李岩他们解开绳索。
“连累爹爹和红姨了,是西华不对,本来是孩儿与老高昨天定好个事,谁知今天出现些偏差,索性只好将计就计了!”他朝两人笑了笑,
他看得出,红娘子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,倒是李岩,脸上多了些许神采。
本来他们是不用受这番苦的,谁叫王光恩横插一腿,他和高一功没打算这么折腾,没法子,谁叫自己不是诸葛亮,能掐会算的,两人能配合这一出也算是非常默契了。
“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的?”
“哦,你那天说过的...擒贼擒王嘛,放的张献忠这条大鱼不去捞,真当秦良玉那几万兵马闲的慌!”高一功忍不住笑了。
“你...昨天做了什么?”
李自成一脸的不可思议,瞪大了眼。
“也没什么...就是给秦良玉送了封信而已,要说通敌之罪倒也成立...诺,还是他派人给送的!”李西华耸了耸肩,随手一指。
“什么?”